我每天都有很多廢話。假若全部說出來,應該是可以說盡的。但我懶於說。沈迷用筆寫在紙上,工程量頓時浩大起來。說話是需要練習的。有時我接二連三的結巴,緊張,然後脫離邏輯的軌道,忘了自己接下去要說什麼,開始不斷重複說過的東西,那一瞬間,嘴巴一張一合變成了機械動作。而我在心疼聽我說話的那位——我在浪費他的時間。
於是我會想,我要對得起聽我說話的人,畢竟我願意交談的對象,都是我心中善良可愛的那一類。但又很矛盾的,我喜歡文字在紙上的樣子多過於用聲音呈現。那種對真實存在感的追求,不止於我每天要用evernote記下我的各種情感抒發碎片,還要讓他們住在紙裡:用很大的力,寫在日記本上,每一個字是凹陷下去的,然後撫摸它們,獲得一種奇妙的滿足感。
是啊,文字可以聽,可以讀,也可以觸摸。
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,先學會的是觸摸。沒有太多的修飾。所及之處都是真的。到後來,學會了說話,開始懂得用文字裝扮生活,你來我往。不可不說是美麗的,但我總覺得這種美太輕飄飄。仔細想想,我好像確實不喜歡輕盈的事物。比如棉花糖,比如蕾絲布。
說話其實挺難的。
拋開不想說話的緣由,避不開閉口不談的時刻。
或許是為了避免爭執,或許是知道說了也無用,再加上一點點膽怯,一點點貪生又怕死,足夠讓人緘默。「時代催人老,生活逼人啞。」儘管我不承認人是客體,生活是主體這個概念,也無法不面對現實。掙扎著不被歲月磨去稜角,也固執到無法軟化變圓滑,但卻早已把自己的尖銳處貼上了緩衝海綿。日子久了,海綿開始老化,邊緣有些溢膠,覺得難看,但又不想撕下來了,因為心知撕也撕不完全,反而會更糟。
需要積攢勇氣等待一個時機。